番外二（if線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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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二（if線）
“我去上課了。”
“我去實驗室了。”
“我去開會了。”
翻看著信息, 季嶼幽幽嘆氣，他有種不祥的預感，未來類似的場景, 恐怕會經常發生。
學習, 果然是他的大敵。
辦公室裏, 幾個人在議論他。
“老季最近怎麽回事？剛回來那會兒，不是天天美得冒泡？最近怎麽……陰晴不定？”
“難不成跟女同志一樣, 更年期到了？”
“哈哈，還真說不準，老季的年紀——”
後面的話戛然而止, 這人豎起筆記本，擋住了自己的臉。
另一個人腦袋一哢一哢地轉頭：“哈，老季……”
季嶼：“呵。”
大年三十的前一天，長新市下了一場大雪, 早晨起來, 外面銀裝素裹，厚厚的一層積雪。
長新市往年冬天也下過雪，卻沒這麽厚。
一大早，樓下就有小朋友在玩雪，手上拿著一個模具, 一夾一只小鴨子。
孟秋和孟晚齊齊伸手，小朋友一副拿你們大人沒辦法的樣子, 給兩人一人夾了一只小鴨子。
孟秋和孟晚笑道：“謝謝東東。”
“不客氣！”東東小朋友一擺手, 轉頭繼續去造他的小鴨子大軍。
孟秋捧著小鴨子，看了看面前熱鬧的雪地, 提議道：“晚晚，咱們也來堆雪人吧？”
孟晚道：“好啊。”
兩人回去拿工具, 就在她們家樓下堆，中間孟爸還過來指點了一番，被兩人趕了回去，真按孟爸說的，就是個四不像。
孟爸委屈，向葉媽尋求安慰：“我說得哪兒不好了？大過年的，堆條龍，多喜慶，多與眾不同啊？絕對是咱小區裏的C位！”
葉媽道：“得了吧，你也不看看她倆能堆出來嗎？”
“這不是有我嗎？”
葉媽給他推進廚房：“你還是做飯吧。”
樓下，孟秋和孟晚堆了一個中規中矩的雪人，帽子、鼻子、圍巾一加上，就有那感覺了。
孟秋打量了幾下，與孟晚嘀嘀咕咕，兩人出去了一趟，再回來，扛了一個插著糖葫蘆的草把，往雪人手裏一塞，瞬間成了小區裏最受歡迎的雪人。
最受小朋友歡迎。
“哇，好多糖葫蘆！”
“孟秋姐姐，孟晚姐姐，這是真的嗎？能吃嗎？”
東東都不顧他的小鴨子大軍了。
“姐姐，姐姐，我可以吃嗎？”
孟晚豎起手指，在小朋友們期盼的目光中，晃了晃：“不可以。”
小朋友發出失落的聲音。
孟秋道：“孟晚姐姐的意思是，你們自己不可以拿，想吃的話，叫家長過來，每個小朋友可以領一支，領完就沒有嘍。”
小朋友們反應了一下，轉頭往家裏跑，嘴裏嗷嗷喊著：“爸爸媽媽爺爺奶奶……”
孟秋看得直樂，她道：“晚晚，今天你在小朋友心裏一定是糖葫蘆超人！”
孟晚聳肩：“下次見到我，說不定只知道喊我‘糖葫蘆姐姐’。”
孟秋哈哈笑，還真有可能。
她讓孟晚往雪人身邊靠近一點，給她拍照，又讓她給自己拍照，順手摘下一支糖葫蘆，塞給她。
“藏好，藏好，這支是給晚晚小朋友的。”
孟晚揣兜裏，嘴角的笑容控制不住。
小朋友很快帶著家長過來，兩人挨個給大家發，感覺自己特別像幼兒園老師，給小朋友們分果果。
小朋友們人手一支，美滋滋，邊吃邊玩，歡聲笑語傳到樓上，家家戶戶會心一笑。
孟晚兜裏的那支糖葫蘆還是送給了其他小朋友，孟秋給她嘴裏塞了一顆糖：“彌補一下。”
她靠在沙發上，將剛才拍的幾張照片發給了季嶼，對方給她回了一個視頻，是他們單位的人在打雪仗。
有拿盆的，有拿桶的，裝了雪就往對面潑，程度之激烈，讓孟秋感慨，他們以前的打雪仗和這個比起來，真是小巫見大巫啊！
孟晚看著她姐抱著手機笑，就知道她姐是在跟誰聊天，她咬了咬嘴裏的糖果。
算了，誰讓她姐喜歡呢。
要是哪天她姐不喜歡了，她一定無條件站在她姐這邊。
不會做菜的老師不是個好爸爸。
他們小區要是進行好爸爸評比，孟爸一定能排前三。
基本上每年他們家的年夜飯都是孟爸包攬，其他人頂多打打下手，譬如剝個蒜，洗個菜，切個菜。
就這，孟爸還連聲誇讚：“哎呦我閨女真能幹！瞧這蒜剝得多幹凈！”
“葉總，你快來看看，這黃瓜絲切得都趕上專業水平了！”
葉總不想說話，在他眼裏，他閨女有不好的地方嗎？
在老爸的彩虹屁下，孟秋和孟晚越幹越來勁，幹完手裏的活，問：“老爸，還有活嗎？”
孟爸道：“沒了，沒了。你們出去看電視吧，一會兒咱家就吃飯。”
萬家燈火亮起，電視機裏傳來喜慶的背景音樂，一桌子的菜，一家四口舉杯。
“新年快樂！”
吃完飯，一家四口在客廳打牌，孟秋和孟晚直接坐在了地毯上，家裏開了暖氣，一點兒都不冷。
“對K！”
“對2！”
“三個10帶一對5……耶，我們贏了！來來來，貼上，貼上！”
“……”
“哈哈，輪到我們了吧？讓你們倆嘚瑟！”
“哎呀媽媽媽，手下留情啊……”
一家人打牌主打一個不管抓到啥牌，就是莽，自損一千，也要傷敵八百。
誰也沒逃過臉上貼條的命運。
電視裏的春晚進入尾聲，主持人一人一串詞祝賀春節。
孟爸把手裏的牌蓋在茶幾上，往大家出過的牌堆裏一塞，起身道：“不早了，我去看看茶葉蛋好了沒？要不要來倆？家裏還有餃子湯圓。”
孟秋和孟晚對視一眼。
“爸剩下的牌肯定賊差！”
“沒錯！”
葉媽敲敲她倆：“趕緊的，吃完東西睡覺去。”
孟秋摸出手機看看時間，拍拍孟晚的胳膊，姐倆心照不宣，她道：“我去給老師同學拜個年。”
她鉆進房間。
葉媽去廚房幫忙，孟爸剝了顆茶葉蛋，讓她咬一口：“怎麽樣？入味了嗎？”
葉媽點頭：“能吃了。”
“那就行。”一人倆，孟爸拿盤子盛出來，揚聲問倆閨女還要不要吃其他東西，只有小閨女一個人的聲音，他端著盤子出來，“你姐呢？”
“姐給老師同學拜年去了。爸，我想吃餃子，不想吃煮的，想吃煎的。”
“行！”
孟爸圍裙一系，去廚房忙活，一邊忙，一邊對外面瞅瞅，見閨女沒過來，壓低聲音對葉媽道：“小秋是不是不對勁啊？”
“什麽不對勁？”
“今天打牌的時候看了好幾回手機……”
“過年了，他們年輕人群裏熱鬧。”
倒也是，“不對，那小晚怎麽沒拿手機？”
葉媽指著鍋：“糊了！”
“哎呦媽呀！”
房間裏，孟秋點進季嶼的頭像，卡著零點的時間，給他發了一條信息。
孟秋：二哥，新年快樂！
對面沒有回覆，她又去給老師同學們拜年，轉了一圈再點進去，還是沒有反應。
還在工作嗎？
孟秋撥了個電話過去，沒有人接。
可能是在工作吧，她心想。
“小秋，過來吃煎餃！”
“哎，來了！”
孟秋放下手機。
吃完夜宵，孟爸催促倆閨女快去休息：“明天早上不用早起，想睡多久睡多久。”
孟秋和孟晚應著。
兜裏的手機傳來震動聲，孟秋摸出手機，看了一眼，眼睛一亮，先回了房間。
孟爸對葉媽使了個眼色，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。
房間裏，孟秋點開信息。
季嶼：新年快樂。
孟秋：新年快樂！
下一秒，電話打了進來，她接起來。
“二哥，忙完了嗎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們今天怎麽過節的？吃了餃子嗎？春節期間會不會輕松一點……”
兩人閑聊著，漫無邊際，孟秋說他們今天打牌，她和妹妹雙劍合璧，又說春晚上有個小品很好笑，問他有沒有看……
電話裏，季嶼的聲音仿佛很遠，又仿佛很近。
忽然，“砰”地一聲，窗外綻開一朵煙花，孟秋從床上跳了下來，跑到窗邊，趴在窗戶上看。
“二哥，二哥，我們這邊放煙花了！你聽！”
孟秋將窗戶打開，將手機放到窗外。
燦爛絢麗的煙花炸開，天空都明亮了一瞬，光照在雪地上，屋外不像是晚上，倒像是清晨。
“二哥你聽見了嗎？很好看，我應該跟你開視頻的，這樣你就能看到了……”
將手機收回來，關窗戶的時候，她無意識往樓下掃了一眼，雪地裏似乎站著一個人。
她沒有在意。
關上窗戶，孟秋往床邊走。
“聽見了，很好看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，電話那頭似乎還有其他的聲音，像是也在放煙花，和她這邊的聲音似乎同步了。
孟秋站住了，突然跑回窗邊，看向樓下。
不是錯覺！
孟秋輕輕地打開房門，只有妹妹在外面，好時機。她輕手輕腳地走到玄關，穿上外套。
“姐，你去哪兒？”
孟秋：“噓！我下去一下，一會兒就回來了。”
孟晚不讚同：“都這麽晚了……”
“就一小會兒，半個小時！”
“說好的半個小時。”
“我保證！”孟秋豎起手指，又指了指爸媽的房間。
孟晚：“知道了。”
她打開電視，窩在沙發上，假裝看電視。
孟秋：“愛你，麽麽！”
還沒等孟晚回應呢，她姐就出去了。
孟晚揪抱枕：“哼！”
一下樓，孟秋便跑了起來，季嶼站在她們堆的雪人旁邊，穿著黑色的羽絨服，和雪人形成鮮明對比。
“二哥——”
她還記著深夜不能擾民，控制著聲音，腳步卻越來越快，到了跟前，她撲進了季嶼的懷裏。
樓上，孟爸還在分析：“……小秋肯定有事瞞著我們！”
葉媽道：“小秋已經是個大人了，不是三歲小孩。”
“大人怎麽了？大人也是我們閨女啊！”
“差不多行了，幾點了？睡覺！”
孟爸嘟囔兩句：“行吧行吧，睡覺。”
他伸手拉窗簾，眼睛往樓下瞄了一眼，樂了：“大晚上的，誰家孩子啊？抱在一起，也不嫌冷。”
孟爸睡前必備程序——上個廁所，他見孟晚還在看電視，道：“怎麽還不睡啊？”
孟晚道：“我再看會兒電視。”
孟爸往電視上瞄了一眼，是個講審理案件的紀錄片，正放到一個殺人案。
大過年的，看這玩意兒，孟爸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：“那你看吧，別熬太晚啊。”
“嗯。”
孟晚松了口氣，看了眼手表，嗯，再給她姐十分鐘，十分鐘之後還不回來，她就親自下去捉拿“要犯”。
孟晚原以為遮掩過去了，誰知道她爸上完廁所，腳步一轉，拐到了她姐的房間。
“小秋，睡著了嗎？你姐呢？？？”
孟爸“咻”地沖到陽臺，看到樓下熟悉的身影，差點把窗玻璃扣爛。
原來是他家孩子！！！
“爸！爸！”孟晚根本來不及阻攔，她爸已經氣勢洶洶地沖了出去，那架勢很像要和誰幹架。
孟晚捂臉。
樓下，天空飄起了雪花，季嶼伸手擋在孟秋的頭頂，道：“回去吧。”
孟秋不舍：“你明天還在嗎？”
季嶼道：“在。”
“不用回家過年嗎？”
“我家裏人過年有工作，回去也沒什麽人在家。”
孟秋有些高興道：“那我明天偷偷出來找你。”
季嶼送孟秋回去，剛走了兩步，孟秋僵立在原地。
她艱難開口：“爸。”
孟爸像故事的終極反派大魔王，眼睛仿佛能噴出火來。
片刻後，孟家，孟爸表情極其不善地看著對面的人。
葉媽倒了一杯水過來，季嶼站起來接：“謝謝阿姨。”
孟爸“哼”了一聲，還給他倒水？都要把他們家花連盆端走了，還倒水？倒個屁！
葉媽借著遮擋，拍了他一下。
季嶼道：“叔叔阿姨，本來打算明天上門拜訪。”
孟爸又“哼”了一聲，借口，那今晚怎麽跑過來了？
孟秋小聲道：“他沒跟我說在樓下，是我自己發現的。”
孟爸心裏更酸了，還沒怎麽著了，胳膊肘就向外拐了，嗚嗚。
葉媽道：“太晚了，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。小季晚上……”
季嶼道：“我訂了酒店。”
“需要送你嗎？”
“不用，我開車過來的。”
季嶼知道今天晚上說不了什麽話，略坐了坐，主動離開。
孟秋想送他，季嶼對她搖了搖頭，兩人的無聲交流都落在了葉媽的眼裏。
季嶼確實訂了酒店，只是他是臨時趕過來，孟家附近的酒店已經沒了空房間。他住的酒店距離孟家稍遠。
路上，他戴上藍牙耳機，電話響了兩聲，那邊接通。
“二哥？”
“道南，幫我準備些東西。”
張道南從床上爬起來，揉了揉眼睛：“什麽東西？二哥你說。”
車子從小區出去，季嶼道：“煙、酒、禮品。”
“行，要多少？按照什麽規格？”
“就按照……你當年去老丈人家那一套。”
“沒問——嗯？！”
老丈人？？？
孟家，已經淩晨兩點了，卻誰也沒睡著，孟晚抱著枕頭，鉆進了孟秋的被窩。
另一個房間，孟爸已經來回走了無數圈。
“……哪來的臭小子，敢搶我閨女？”
葉媽靠在枕頭上道：“小秋是十九，不是九歲，只是談個戀愛而已，又不是要結婚了。”
“他還要結婚？！”孟爸的頭發都快炸起來了。
葉媽哭笑不得，拍拍床，示意他坐下：“親情、友情、愛情，並不是缺一不可，但也可以嘗試，只要小秋和小晚願意。”
“再說了，小秋不是說了，才談不到半年，八字還沒一撇呢！你這麽如臨大敵，說不定還會加深他們之間的感情。”
葉媽想得很開，少年慕艾很正常，倆閨女青春年少，感受一下愛情的甜蜜，有什麽大不了的？只要別在感情中受傷。
她道：“你有這個傷春悲秋的時間，不如先好好睡覺，明天找人打聽一下小季家裏的情況。”
不能光聽他一面之詞。
孟爸找到事做，終於肯睡覺了。
第二天一大早，季嶼就到了，他左手右手拎滿了東西。孟爸讓他進來，東西放下，季嶼道：“樓下還有一些。”
大家跟著他過去，才知道哪兒是“一些”，整整一後備箱都裝滿了。
葉媽客氣道：“怎麽帶這麽多東西？”
季嶼道：“剛好過年，給叔叔阿姨拜年。”
孟爸掃了幾眼堆在那兒的東西，心道算他懂事，東西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代表的態度。
閑話幾句，聊起正事，季嶼問什麽答什麽，分外老實，孟爸對他這個態度還算滿意。
“大年初一，中午就在家吃吧。我去做飯。”
季嶼站起來道：“我給您打下手吧。”
孟爸挑眉：“哦，會做飯？”
“會一點。”
“行，今兒這頓飯，就咱爺倆來。”
孟爸遞給季嶼一個圍裙，指揮道：“先把菜切了。”
季嶼看了一下配菜，將萵筍切片，蓮藕切塊，彩椒切方塊。
孟爸瞄了兩眼，沒說大話，是會做菜的樣子。
孟秋在外面有些擔心，沙發的位置看不見廚房裏面，她一口喝完杯子裏的水，拿著杯子去倒水，從廚房門口經過，往裏看了看。
“看不出來，你還有這手藝？”
“以前在炊事班幹過。”
“難怪呢，你們在部隊平時夥食……”
出乎意料，二哥和她爸相處得竟然還挺和睦。
飯桌上也很和睦，按照昨晚她爸的反應，她還以為不會留二哥吃飯呢。
孟秋心情頗好，胃口大開。
葉媽多看了她兩眼。
吃完飯，孟爸道：“小季，你陪我下去買點水果吧？”
孟秋看著茶幾上沒怎麽動的果盤，閉上了嘴。
小區裏面就有超市，距離並不遠，可是兩個人一去半個小時都沒有回來，顯然，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孟秋隔一會兒看一下時間，隔一會兒又看一下，孟晚忍不住道：“姐，就這麽擔心他啊？老爸是人民教師，又不會動手。”
孟秋心說，爸要是真動手，可打不過二哥。
“他們都出去這麽久了……”
“說不定小區超市沒開門，他們去外面買了呢？”
孟秋看了她一眼：“你覺得他們是去買水果嗎？”
橫豎不過警告他幾句唄，那也是他應得的。
孟晚道：“沒事的姐，你不是擔心爸不接受他嗎？這不是給他跟爸交流的機會嗎？你得相信人家對吧？”
相信歸相信，但總免不了擔心。
孟晚見她這樣，突發奇想：“姐，如果有一天，咱爸和他發生矛盾，你站誰啊？”
孟秋想了想：“應該是……”
她沒有註意到身後的門打開了。
“……咱爸。”
孟爸瞬間露出笑容，比中了彩票還高興，給了季嶼一個眼神。
聽見了嗎？在我閨女心裏，我這個當爹的更重要。
季嶼微微垂頭，做出一副失落的樣子。
孟爸反倒拍了拍他的胳膊，以示安慰。
二選一，閨女都選他了，他就不跟他計較了。
孟秋帶季嶼去她的房間，孟爸咳嗽了一聲，她把門開到了最大，孟爸這才滿意了。
孟秋朝門外張望了一下，小聲問：“我爸跟你說什麽了？”
“沒什麽。”
孟秋不相信。
“真的沒什麽，只是囑咐我幾句。”季嶼揉了揉她的頭發。
孟秋將他的手拉下來抓住，她不知道該說什麽，她爸是因為她，二哥也是因為她。
她不想二哥委曲求全，也不想說她爸不該這麽做。
“二哥，我會努力說服我爸媽的。”
季嶼反過來抓緊她的手，看著她道：“好。”
門外，葉媽揪住了鬼鬼祟祟試圖偷聽的孟爸，沖沙發使了個眼色，孟爸委委屈屈地坐過去。
“你媽都站這小子那頭了。”孟爸對小閨女告狀。
孟晚道：“我媽不是站季嶼那頭，是站我姐。誰讓我姐現在喜歡他呢？”
孟爸又要心酸了，孟晚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。
孟爸：“真的？”
“嗯！”孟晚道，“我姐說話算話，答應我畢業後再考慮結婚的事，肯定會的。傅教授已經和我姐談過考研的事了。”
研究生三年，博士生三到五年，這都八年了。
“實在不行，還能讓我姐出國深造，比如D國。”
孟爸對這個主意表示肯定，不過：“你之前竟然還幫你姐瞞著我們？”
“這可不能怪我，我這不是打算多搜集一些情報再偷偷告訴你們的嗎？誰知道計劃不如變化。”
孟爸哼道：“你就向著你姐。”
“出去聊了半天，口渴了吧，來，爸喝水……”孟晚端茶倒水，好不容易給她爸哄好。
她姐的感情，她也算是添磚加瓦了。
晚上飯桌上，孟爸問：“你家親戚都不在這邊？”
季嶼道：“嗯。我們家親戚大多在京城。”
孟爸道：“明天我們要去給小秋她爺爺奶奶拜年，要是不介意的話，一起吧。”
孟秋驚喜地看向她爸，孟爸沒好氣地瞪她一眼，孟秋嘿嘿笑。
季嶼最擅長抓住時機，忙道：“謝謝叔叔。”
晚上，孟爸坐在沙發上，孟秋走過去，趴在他的肩膀上：“爸……”
孟爸：“幹什麽？”
“謝謝老爸。”
“謝什麽？談戀愛就談戀愛吧，他要是敢欺負你，就告訴我跟你媽，我們不會放過他的。”
孟秋心裏感動，世界上最愛她的一定是她爸媽：“老爸，愛你。”
孟爸拍了拍她的手臂，在心裏暗暗嘆了一口氣。
幼鳥長大，終究是要飛走的。
孟爸和葉媽暫時接受了季嶼，不代表就認下了這個女婿。
季嶼有心理準備，他要是有個閨女，也不會放心將她交到別人手裏。
沒關系，他等得起。
這一等就是六年，畢業的那天，孟秋抱著鮮花向他求婚。
季嶼頭一次失去了淡定的表情，孟秋和他說過還要繼續深造，他以為還會再等幾年。
“我……我沒帶戒指……”季嶼摸了摸衣服，神情懊惱。
“沒關系，我帶了。”孟秋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，手上是一個戒指盒。
“季嶼先生，你願意和我結婚嗎？”她笑著問。
話音剛落，季嶼抓住了她的手：“願意。”
旁邊的葉媽笑著拍手，孟爸嘟囔：“求婚還要我閨女來……”
孟晚在心裏默默送上她的祝福。
希望姐姐，永遠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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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去上課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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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去開會了。”
翻看著信息, 季嶼幽幽嘆氣，他有種不祥的預感，未來類似的場景, 恐怕會經常發生。
學習, 果然是他的大敵。
辦公室裏, 幾個人在議論他。
“老季最近怎麽回事？剛回來那會兒，不是天天美得冒泡？最近怎麽……陰晴不定？”
“難不成跟女同志一樣, 更年期到了？”
“哈哈，還真說不準，老季的年紀——”
後面的話戛然而止, 這人豎起筆記本，擋住了自己的臉。
另一個人腦袋一哢一哢地轉頭：“哈，老季……”
季嶼：“呵。”
大年三十的前一天，長新市下了一場大雪, 早晨起來, 外面銀裝素裹，厚厚的一層積雪。
長新市往年冬天也下過雪，卻沒這麽厚。
一大早，樓下就有小朋友在玩雪，手上拿著一個模具, 一夾一只小鴨子。
孟秋和孟晚齊齊伸手，小朋友一副拿你們大人沒辦法的樣子, 給兩人一人夾了一只小鴨子。
孟秋和孟晚笑道：“謝謝東東。”
“不客氣！”東東小朋友一擺手, 轉頭繼續去造他的小鴨子大軍。
孟秋捧著小鴨子，看了看面前熱鬧的雪地, 提議道：“晚晚，咱們也來堆雪人吧？”
孟晚道：“好啊。”
兩人回去拿工具, 就在她們家樓下堆，中間孟爸還過來指點了一番，被兩人趕了回去，真按孟爸說的，就是個四不像。
孟爸委屈，向葉媽尋求安慰：“我說得哪兒不好了？大過年的，堆條龍，多喜慶，多與眾不同啊？絕對是咱小區裏的C位！”
葉媽道：“得了吧，你也不看看她倆能堆出來嗎？”
“這不是有我嗎？”
葉媽給他推進廚房：“你還是做飯吧。”
樓下，孟秋和孟晚堆了一個中規中矩的雪人，帽子、鼻子、圍巾一加上，就有那感覺了。
孟秋打量了幾下，與孟晚嘀嘀咕咕，兩人出去了一趟，再回來，扛了一個插著糖葫蘆的草把，往雪人手裏一塞，瞬間成了小區裏最受歡迎的雪人。
最受小朋友歡迎。
“哇，好多糖葫蘆！”
“孟秋姐姐，孟晚姐姐，這是真的嗎？能吃嗎？”
東東都不顧他的小鴨子大軍了。
“姐姐，姐姐，我可以吃嗎？”
孟晚豎起手指，在小朋友們期盼的目光中，晃了晃：“不可以。”
小朋友發出失落的聲音。
孟秋道：“孟晚姐姐的意思是，你們自己不可以拿，想吃的話，叫家長過來，每個小朋友可以領一支，領完就沒有嘍。”
小朋友們反應了一下，轉頭往家裏跑，嘴裏嗷嗷喊著：“爸爸媽媽爺爺奶奶……”
孟秋看得直樂，她道：“晚晚，今天你在小朋友心裏一定是糖葫蘆超人！”
孟晚聳肩：“下次見到我，說不定只知道喊我‘糖葫蘆姐姐’。”
孟秋哈哈笑，還真有可能。
她讓孟晚往雪人身邊靠近一點，給她拍照，又讓她給自己拍照，順手摘下一支糖葫蘆，塞給她。
“藏好，藏好，這支是給晚晚小朋友的。”
孟晚揣兜裏，嘴角的笑容控制不住。
小朋友很快帶著家長過來，兩人挨個給大家發，感覺自己特別像幼兒園老師，給小朋友們分果果。
小朋友們人手一支，美滋滋，邊吃邊玩，歡聲笑語傳到樓上，家家戶戶會心一笑。
孟晚兜裏的那支糖葫蘆還是送給了其他小朋友，孟秋給她嘴裏塞了一顆糖：“彌補一下。”
她靠在沙發上，將剛才拍的幾張照片發給了季嶼，對方給她回了一個視頻，是他們單位的人在打雪仗。
有拿盆的，有拿桶的，裝了雪就往對面潑，程度之激烈，讓孟秋感慨，他們以前的打雪仗和這個比起來，真是小巫見大巫啊！
孟晚看著她姐抱著手機笑，就知道她姐是在跟誰聊天，她咬了咬嘴裏的糖果。
算了，誰讓她姐喜歡呢。
要是哪天她姐不喜歡了，她一定無條件站在她姐這邊。
不會做菜的老師不是個好爸爸。
他們小區要是進行好爸爸評比，孟爸一定能排前三。
基本上每年他們家的年夜飯都是孟爸包攬，其他人頂多打打下手，譬如剝個蒜，洗個菜，切個菜。
就這，孟爸還連聲誇讚：“哎呦我閨女真能幹！瞧這蒜剝得多幹凈！”
“葉總，你快來看看，這黃瓜絲切得都趕上專業水平了！”
葉總不想說話，在他眼裏，他閨女有不好的地方嗎？
在老爸的彩虹屁下，孟秋和孟晚越幹越來勁，幹完手裏的活，問：“老爸，還有活嗎？”
孟爸道：“沒了，沒了。你們出去看電視吧，一會兒咱家就吃飯。”
萬家燈火亮起，電視機裏傳來喜慶的背景音樂，一桌子的菜，一家四口舉杯。
“新年快樂！”
吃完飯，一家四口在客廳打牌，孟秋和孟晚直接坐在了地毯上，家裏開了暖氣，一點兒都不冷。
“對K！”
“對2！”
“三個10帶一對5……耶，我們贏了！來來來，貼上，貼上！”
“……”
“哈哈，輪到我們了吧？讓你們倆嘚瑟！”
“哎呀媽媽媽，手下留情啊……”
一家人打牌主打一個不管抓到啥牌，就是莽，自損一千，也要傷敵八百。
誰也沒逃過臉上貼條的命運。
電視裏的春晚進入尾聲，主持人一人一串詞祝賀春節。
孟爸把手裏的牌蓋在茶幾上，往大家出過的牌堆裏一塞，起身道：“不早了，我去看看茶葉蛋好了沒？要不要來倆？家裏還有餃子湯圓。”
孟秋和孟晚對視一眼。
“爸剩下的牌肯定賊差！”
“沒錯！”
葉媽敲敲她倆：“趕緊的，吃完東西睡覺去。”
孟秋摸出手機看看時間，拍拍孟晚的胳膊，姐倆心照不宣，她道：“我去給老師同學拜個年。”
她鉆進房間。
葉媽去廚房幫忙，孟爸剝了顆茶葉蛋，讓她咬一口：“怎麽樣？入味了嗎？”
葉媽點頭：“能吃了。”
“那就行。”一人倆，孟爸拿盤子盛出來，揚聲問倆閨女還要不要吃其他東西，只有小閨女一個人的聲音，他端著盤子出來，“你姐呢？”
“姐給老師同學拜年去了。爸，我想吃餃子，不想吃煮的，想吃煎的。”
“行！”
孟爸圍裙一系，去廚房忙活，一邊忙，一邊對外面瞅瞅，見閨女沒過來，壓低聲音對葉媽道：“小秋是不是不對勁啊？”
“什麽不對勁？”
“今天打牌的時候看了好幾回手機……”
“過年了，他們年輕人群裏熱鬧。”
倒也是，“不對，那小晚怎麽沒拿手機？”
葉媽指著鍋：“糊了！”
“哎呦媽呀！”
房間裏，孟秋點進季嶼的頭像，卡著零點的時間，給他發了一條信息。
孟秋：二哥，新年快樂！
對面沒有回覆，她又去給老師同學們拜年，轉了一圈再點進去，還是沒有反應。
還在工作嗎？
孟秋撥了個電話過去，沒有人接。
可能是在工作吧，她心想。
“小秋，過來吃煎餃！”
“哎，來了！”
孟秋放下手機。
吃完夜宵，孟爸催促倆閨女快去休息：“明天早上不用早起，想睡多久睡多久。”
孟秋和孟晚應著。
兜裏的手機傳來震動聲，孟秋摸出手機，看了一眼，眼睛一亮，先回了房間。
孟爸對葉媽使了個眼色，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。
房間裏，孟秋點開信息。
季嶼：新年快樂。
孟秋：新年快樂！
下一秒，電話打了進來，她接起來。
“二哥，忙完了嗎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們今天怎麽過節的？吃了餃子嗎？春節期間會不會輕松一點……”
兩人閑聊著，漫無邊際，孟秋說他們今天打牌，她和妹妹雙劍合璧，又說春晚上有個小品很好笑，問他有沒有看……
電話裏，季嶼的聲音仿佛很遠，又仿佛很近。
忽然，“砰”地一聲，窗外綻開一朵煙花，孟秋從床上跳了下來，跑到窗邊，趴在窗戶上看。
“二哥，二哥，我們這邊放煙花了！你聽！”
孟秋將窗戶打開，將手機放到窗外。
燦爛絢麗的煙花炸開，天空都明亮了一瞬，光照在雪地上，屋外不像是晚上，倒像是清晨。
“二哥你聽見了嗎？很好看，我應該跟你開視頻的，這樣你就能看到了……”
將手機收回來，關窗戶的時候，她無意識往樓下掃了一眼，雪地裏似乎站著一個人。
她沒有在意。
關上窗戶，孟秋往床邊走。
“聽見了，很好看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，電話那頭似乎還有其他的聲音，像是也在放煙花，和她這邊的聲音似乎同步了。
孟秋站住了，突然跑回窗邊，看向樓下。
不是錯覺！
孟秋輕輕地打開房門，只有妹妹在外面，好時機。她輕手輕腳地走到玄關，穿上外套。
“姐，你去哪兒？”
孟秋：“噓！我下去一下，一會兒就回來了。”
孟晚不讚同：“都這麽晚了……”
“就一小會兒，半個小時！”
“說好的半個小時。”
“我保證！”孟秋豎起手指，又指了指爸媽的房間。
孟晚：“知道了。”
她打開電視，窩在沙發上，假裝看電視。
孟秋：“愛你，麽麽！”
還沒等孟晚回應呢，她姐就出去了。
孟晚揪抱枕：“哼！”
一下樓，孟秋便跑了起來，季嶼站在她們堆的雪人旁邊，穿著黑色的羽絨服，和雪人形成鮮明對比。
“二哥——”
她還記著深夜不能擾民，控制著聲音，腳步卻越來越快，到了跟前，她撲進了季嶼的懷裏。
樓上，孟爸還在分析：“……小秋肯定有事瞞著我們！”
葉媽道：“小秋已經是個大人了，不是三歲小孩。”
“大人怎麽了？大人也是我們閨女啊！”
“差不多行了，幾點了？睡覺！”
孟爸嘟囔兩句：“行吧行吧，睡覺。”
他伸手拉窗簾，眼睛往樓下瞄了一眼，樂了：“大晚上的，誰家孩子啊？抱在一起，也不嫌冷。”
孟爸睡前必備程序——上個廁所，他見孟晚還在看電視，道：“怎麽還不睡啊？”
孟晚道：“我再看會兒電視。”
孟爸往電視上瞄了一眼，是個講審理案件的紀錄片，正放到一個殺人案。
大過年的，看這玩意兒，孟爸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：“那你看吧，別熬太晚啊。”
“嗯。”
孟晚松了口氣，看了眼手表，嗯，再給她姐十分鐘，十分鐘之後還不回來，她就親自下去捉拿“要犯”。
孟晚原以為遮掩過去了，誰知道她爸上完廁所，腳步一轉，拐到了她姐的房間。
“小秋，睡著了嗎？你姐呢？？？”
孟爸“咻”地沖到陽臺，看到樓下熟悉的身影，差點把窗玻璃扣爛。
原來是他家孩子！！！
“爸！爸！”孟晚根本來不及阻攔，她爸已經氣勢洶洶地沖了出去，那架勢很像要和誰幹架。
孟晚捂臉。
樓下，天空飄起了雪花，季嶼伸手擋在孟秋的頭頂，道：“回去吧。”
孟秋不舍：“你明天還在嗎？”
季嶼道：“在。”
“不用回家過年嗎？”
“我家裏人過年有工作，回去也沒什麽人在家。”
孟秋有些高興道：“那我明天偷偷出來找你。”
季嶼送孟秋回去，剛走了兩步，孟秋僵立在原地。
她艱難開口：“爸。”
孟爸像故事的終極反派大魔王，眼睛仿佛能噴出火來。
片刻後，孟家，孟爸表情極其不善地看著對面的人。
葉媽倒了一杯水過來，季嶼站起來接：“謝謝阿姨。”
孟爸“哼”了一聲，還給他倒水？都要把他們家花連盆端走了，還倒水？倒個屁！
葉媽借著遮擋，拍了他一下。
季嶼道：“叔叔阿姨，本來打算明天上門拜訪。”
孟爸又“哼”了一聲，借口，那今晚怎麽跑過來了？
孟秋小聲道：“他沒跟我說在樓下，是我自己發現的。”
孟爸心裏更酸了，還沒怎麽著了，胳膊肘就向外拐了，嗚嗚。
葉媽道：“太晚了，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。小季晚上……”
季嶼道：“我訂了酒店。”
“需要送你嗎？”
“不用，我開車過來的。”
季嶼知道今天晚上說不了什麽話，略坐了坐，主動離開。
孟秋想送他，季嶼對她搖了搖頭，兩人的無聲交流都落在了葉媽的眼裏。
季嶼確實訂了酒店，只是他是臨時趕過來，孟家附近的酒店已經沒了空房間。他住的酒店距離孟家稍遠。
路上，他戴上藍牙耳機，電話響了兩聲，那邊接通。
“二哥？”
“道南，幫我準備些東西。”
張道南從床上爬起來，揉了揉眼睛：“什麽東西？二哥你說。”
車子從小區出去，季嶼道：“煙、酒、禮品。”
“行，要多少？按照什麽規格？”
“就按照……你當年去老丈人家那一套。”
“沒問——嗯？！”
老丈人？？？
孟家，已經淩晨兩點了，卻誰也沒睡著，孟晚抱著枕頭，鉆進了孟秋的被窩。
另一個房間，孟爸已經來回走了無數圈。
“……哪來的臭小子，敢搶我閨女？”
葉媽靠在枕頭上道：“小秋是十九，不是九歲，只是談個戀愛而已，又不是要結婚了。”
“他還要結婚？！”孟爸的頭發都快炸起來了。
葉媽哭笑不得，拍拍床，示意他坐下：“親情、友情、愛情，並不是缺一不可，但也可以嘗試，只要小秋和小晚願意。”
“再說了，小秋不是說了，才談不到半年，八字還沒一撇呢！你這麽如臨大敵，說不定還會加深他們之間的感情。”
葉媽想得很開，少年慕艾很正常，倆閨女青春年少，感受一下愛情的甜蜜，有什麽大不了的？只要別在感情中受傷。
她道：“你有這個傷春悲秋的時間，不如先好好睡覺，明天找人打聽一下小季家裏的情況。”
不能光聽他一面之詞。
孟爸找到事做，終於肯睡覺了。
第二天一大早，季嶼就到了，他左手右手拎滿了東西。孟爸讓他進來，東西放下，季嶼道：“樓下還有一些。”
大家跟著他過去，才知道哪兒是“一些”，整整一後備箱都裝滿了。
葉媽客氣道：“怎麽帶這麽多東西？”
季嶼道：“剛好過年，給叔叔阿姨拜年。”
孟爸掃了幾眼堆在那兒的東西，心道算他懂事，東西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代表的態度。
閑話幾句，聊起正事，季嶼問什麽答什麽，分外老實，孟爸對他這個態度還算滿意。
“大年初一，中午就在家吃吧。我去做飯。”
季嶼站起來道：“我給您打下手吧。”
孟爸挑眉：“哦，會做飯？”
“會一點。”
“行，今兒這頓飯，就咱爺倆來。”
孟爸遞給季嶼一個圍裙，指揮道：“先把菜切了。”
季嶼看了一下配菜，將萵筍切片，蓮藕切塊，彩椒切方塊。
孟爸瞄了兩眼，沒說大話，是會做菜的樣子。
孟秋在外面有些擔心，沙發的位置看不見廚房裏面，她一口喝完杯子裏的水，拿著杯子去倒水，從廚房門口經過，往裏看了看。
“看不出來，你還有這手藝？”
“以前在炊事班幹過。”
“難怪呢，你們在部隊平時夥食……”
出乎意料，二哥和她爸相處得竟然還挺和睦。
飯桌上也很和睦，按照昨晚她爸的反應，她還以為不會留二哥吃飯呢。
孟秋心情頗好，胃口大開。
葉媽多看了她兩眼。
吃完飯，孟爸道：“小季，你陪我下去買點水果吧？”
孟秋看著茶幾上沒怎麽動的果盤，閉上了嘴。
小區裏面就有超市，距離並不遠，可是兩個人一去半個小時都沒有回來，顯然，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孟秋隔一會兒看一下時間，隔一會兒又看一下，孟晚忍不住道：“姐，就這麽擔心他啊？老爸是人民教師，又不會動手。”
孟秋心說，爸要是真動手，可打不過二哥。
“他們都出去這麽久了……”
“說不定小區超市沒開門，他們去外面買了呢？”
孟秋看了她一眼：“你覺得他們是去買水果嗎？”
橫豎不過警告他幾句唄，那也是他應得的。
孟晚道：“沒事的姐，你不是擔心爸不接受他嗎？這不是給他跟爸交流的機會嗎？你得相信人家對吧？”
相信歸相信，但總免不了擔心。
孟晚見她這樣，突發奇想：“姐，如果有一天，咱爸和他發生矛盾，你站誰啊？”
孟秋想了想：“應該是……”
她沒有註意到身後的門打開了。
“……咱爸。”
孟爸瞬間露出笑容，比中了彩票還高興，給了季嶼一個眼神。
聽見了嗎？在我閨女心裏，我這個當爹的更重要。
季嶼微微垂頭，做出一副失落的樣子。
孟爸反倒拍了拍他的胳膊，以示安慰。
二選一，閨女都選他了，他就不跟他計較了。
孟秋帶季嶼去她的房間，孟爸咳嗽了一聲，她把門開到了最大，孟爸這才滿意了。
孟秋朝門外張望了一下，小聲問：“我爸跟你說什麽了？”
“沒什麽。”
孟秋不相信。
“真的沒什麽，只是囑咐我幾句。”季嶼揉了揉她的頭發。
孟秋將他的手拉下來抓住，她不知道該說什麽，她爸是因為她，二哥也是因為她。
她不想二哥委曲求全，也不想說她爸不該這麽做。
“二哥，我會努力說服我爸媽的。”
季嶼反過來抓緊她的手，看著她道：“好。”
門外，葉媽揪住了鬼鬼祟祟試圖偷聽的孟爸，沖沙發使了個眼色，孟爸委委屈屈地坐過去。
“你媽都站這小子那頭了。”孟爸對小閨女告狀。
孟晚道：“我媽不是站季嶼那頭，是站我姐。誰讓我姐現在喜歡他呢？”
孟爸又要心酸了，孟晚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。
孟爸：“真的？”
“嗯！”孟晚道，“我姐說話算話，答應我畢業後再考慮結婚的事，肯定會的。傅教授已經和我姐談過考研的事了。”
研究生三年，博士生三到五年，這都八年了。
“實在不行，還能讓我姐出國深造，比如D國。”
孟爸對這個主意表示肯定，不過：“你之前竟然還幫你姐瞞著我們？”
“這可不能怪我，我這不是打算多搜集一些情報再偷偷告訴你們的嗎？誰知道計劃不如變化。”
孟爸哼道：“你就向著你姐。”
“出去聊了半天，口渴了吧，來，爸喝水……”孟晚端茶倒水，好不容易給她爸哄好。
她姐的感情，她也算是添磚加瓦了。
晚上飯桌上，孟爸問：“你家親戚都不在這邊？”
季嶼道：“嗯。我們家親戚大多在京城。”
孟爸道：“明天我們要去給小秋她爺爺奶奶拜年，要是不介意的話，一起吧。”
孟秋驚喜地看向她爸，孟爸沒好氣地瞪她一眼，孟秋嘿嘿笑。
季嶼最擅長抓住時機，忙道：“謝謝叔叔。”
晚上，孟爸坐在沙發上，孟秋走過去，趴在他的肩膀上：“爸……”
孟爸：“幹什麽？”
“謝謝老爸。”
“謝什麽？談戀愛就談戀愛吧，他要是敢欺負你，就告訴我跟你媽，我們不會放過他的。”
孟秋心裏感動，世界上最愛她的一定是她爸媽：“老爸，愛你。”
孟爸拍了拍她的手臂，在心裏暗暗嘆了一口氣。
幼鳥長大，終究是要飛走的。
孟爸和葉媽暫時接受了季嶼，不代表就認下了這個女婿。
季嶼有心理準備，他要是有個閨女，也不會放心將她交到別人手裏。
沒關系，他等得起。
這一等就是六年，畢業的那天，孟秋抱著鮮花向他求婚。
季嶼頭一次失去了淡定的表情，孟秋和他說過還要繼續深造，他以為還會再等幾年。
“我……我沒帶戒指……”季嶼摸了摸衣服，神情懊惱。
“沒關系，我帶了。”孟秋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，手上是一個戒指盒。
“季嶼先生，你願意和我結婚嗎？”她笑著問。
話音剛落，季嶼抓住了她的手：“願意。”
旁邊的葉媽笑著拍手，孟爸嘟囔：“求婚還要我閨女來……”
孟晚在心裏默默送上她的祝福。
希望姐姐，永遠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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